2012425日早晨,告別了恆春民宿,我沿著縣200號往滿州前進。這條路對我而言不會太陌生,但也沒有很熟悉,畢竟我已經退伍15個年頭了。15年前,我就是在屏東滿州鄉當大頭兵,就因為跟同梯的弟兄猜拳輸了,我是三個人最後選連隊的人。不用說,我是別人選剩的就是我的連隊,就這樣我就被送到離高雄市3個小時車程的滿州鄉。

 

出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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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年後,我換了交通工具,踩著單車步上縣200出火,是地名也是景觀,因為天然氣由地底泥岩裂隙逸,點火後燃燒猶如噴火,因此被稱為「出火」。經過出火後,就宣告離開了熱鬧的恆春市區,接下來的旅程,就可能是我獨自一人在鄉間小路上騎乘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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滿州鄉,約離恆春鎮市區15KM左右。以前搭車經過這裡時,印象中有棵大樹檔住的路,縣道還因此繞了個彎。騎過滿州市區,那棵大樹還豎立在那裏,都沒變。唯一的變化是,滿州市區變熱鬧了,多了7-11及中油加油站。我想著,希望今天能順利越過壽卡到達台東縣,我的環島旅程就會畫上句點,所以不在滿州市區休息,繼續向前行。

 

長樂村

一過長樂村的指標,就感覺得小白怪怪的,後輪是不是沒氣了。我急忙在路旁停車,檢查後輪,小白真的爆胎。「今天出發前,還在想著說,旅行這麼多天,車子都沒出甚麼狀況,只是馬鞍袋老是會捲進去後輪,很煩! 沒想到,今天就爆胎了。那我的修車工具,就派的上用場,單車旅行沒有經歷過爆胎,好像就不算有完成。」心裡就是這樣盤算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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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到路邊一處公車亭,把馬鞍袋卸下,然後把小白作個「懶豬滾」,順勢把後輪拆下,開始換內胎,還要檢查外胎,把刺破內胎的「凶器」找出來。通常用肉眼很難找出兇器的,藉著手的觸感,是比較常用的方法,沒想到這凶器竟然是玻璃,我的右手中指,被玻璃狠狠地畫出一道血痕,「痛啊!」我忍住了哀嚎聲。

 

用尖嘴鉗把玻璃夾出外胎,接著就換上新的內胎,把外胎裝好,就可以把後輪裝回去小白身上了。中指的傷口還是很痛,「需要幫助嗎?」耳旁傳來一陣親切的問候聲。我抬頭起來看,原來是附近巡邏的員警,「謝謝您,我換好內胎了,現在只要有支打氣筒,就大功告成了。」

 

「打氣筒喔! 我建議你去前面的滿州鄉市區,那邊有機車行可以幫你,我們隊上有打氣筒,但是離這邊太遠了。」巡邏的員警這樣地告訴我。

 

我謝過了員警,收拾起工具及裝備,牽著小白往滿州鄉走去。果然看見路旁有間機車店,跟老闆打聲招呼,拿起電動打氣機,小白的後輪不用片刻就充飽了! 這比我帶的攜帶型打氣筒還快上N倍。謝過老闆後,跨上單車繼續今天的旅程。

 

港仔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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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以為今天的苦難就此結束,事實上,卻是剛剛開始。過了滿州鄉市區後,沿路是很少見到有住家的,這跟我原本印象是一致的,而且過了15年還是沒變。一路下坡,滑進了港仔村,這就是我當兵時最近的一個村落。村子裡的景色與住家,歷經15個年頭還是沒變,「橘子店」還是村裡唯一的一家,我唯一有興趣的是:15年前我所看到那一片湛藍的太平洋是否依舊沒變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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沿著公路,我找到了一處靠海最近的涼亭,把小白停在外頭。「這涼亭及海堤似乎是最近才建的,15年前似乎沒有這東西。」我心裡這樣想著。

 

時間早已過了中午12點,肚子在還沒進到港仔村,早就在抗議了。先在涼亭裡,看著無敵海景及享用著我早上沒吃完的早餐。後來才知道,這涼亭是當地人蓋的,準備要在港仔村開餐廳用的。港仔村在15年內,幾乎沒有太大的改變,新的海堤及吉普車隊,是這幾年新增的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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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交通的不便,造就了港仔村沒有改變的原因。」準備要開餐廳的大哥這樣述說著。

「這邊離恆春太遠了,很少人會想來這裡。不過這樣也好,少了觀光客,自然環境得以保存下來。港仔真的不適合大規模開發,讓海岸線可以保持原貌。」大哥繼續說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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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旅行走了二十多天了,剩下的旅程也即將畫上句點,我看到西部海岸線過度的開發,造成海岸線流失,對大哥的話深表同意。我必須要趕快上路,希望夜晚來臨前要離開山區,我可不要像蛙大一樣,入夜了還在壽卡奮力踩著車。

 

「這邊離壽卡不遠了,過了壽卡就一路下坡,滑到台東大武鄉,你應該會在下午3~ 4點左右就可以抵達大武了。」大哥這樣地提醒我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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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源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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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下午就可結束今天的旅程,我還是趕快脫離這片山林比較好。在跟大哥謝過後,牽著小白繼續我的旅行。離開港仔村後,就會進入山區,一直要到旭海才會有人煙,不過旭海離港仔很近,在當兵的那段日子裡,老是聽到老兵跟我說,連長常晚上一個人開車跑去旭海洗溫泉,但是連上弟兄卻沒有人有真的去過旭海跑溫泉,可能一休假就往市區跑,誰還會留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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旭海,是前往台東大武鄉前最後一個休息過夜的村落,若選擇不在旭海過夜,就必須要在夜晚來臨前越過山脈,抵達大武鄉。我看時間,才不過是下午2點,於是決定下午要過壽卡抵達大武鄉。看的路標,台26線走完接往縣199甲,就會抵達東源村。這是每一個環島旅人都會經過的原住民村落,我的小白也在這裡又出狀況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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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後輪又沒氣了!」這比早上更慘,因為東源村比滿州鄉市區人更少,而且我的備品已經用完了。原本計畫帶一條備用的內胎,晚上睡覺前可以用補胎片把早上被玻璃刺破的地方補起來,這樣還可以繼續旅行,但是沒想到第二次爆胎與第一次發生在同一天,原本的計畫就沒得用了,我先停下車來,在仔細地看看後輪外胎,「外胎早已千穿百孔,之前沒爆胎運氣真的很好。」我想,第二次爆胎應該是外胎的關係,在換內胎沒有用了,即使我有帶第二條內胎,也是餘事無補,一碰到尖銳的石頭還是會爆胎。最後,決定用打氣筒把氣打飽能騎多遠算多遠。

 

我牽著小白進到東源村,希望村落裡有機車店,可以借我電動打氣筒,我就可以省下不少時間。問遍了村子裡的人,最近的機車店是在恆春,我無奈地拿出花了400元大洋買的攜帶式打氣筒,用力的打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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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叔叔,你在幹嘛?」一個稚嫩的聲音。

我抬頭起來看看,原來是個原住民的小女孩,走過來我車旁邊。「叔叔的腳踏車沒氣了,叔叔在幫它打氣。」我停下動作跟小女來說。

 

「叔叔,你是從哪裡來的?」「叔叔,你是要去哪裡?」一連串的問題,讓我原本沮喪的心情放鬆了不少。

 

「小朋友,你有去過高雄嗎?台東嗎?」我也問了她一連串的問題。她也很答的很乾脆,只是我有點聽不懂小朋友的喃喃自語的腔調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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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了時間,已經過了下午3點半,照港仔的大哥的說法,我應該這時早已到大武才對,我怎麼還沒到壽卡。所以沒時間打氣了,也不能跟小朋友玩了,必須沿路想辦法或找車友幫忙了。我牽著小白,順著路走,經過哭泣湖。遇到一位好心的大哥,用汽車用的打氣筒幫我打飽了氣,趁著氣還沒消,趕快趕路到壽卡鐵馬站。路上遇上了,同行的車友—伊倫及文龍,一個人的旅行變成三人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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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壽卡鐵馬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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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壽卡,就一路下滑了。俗話說的好「禍不單行」,偏偏又在過了壽卡後,接上台9線遇到道路施工,被攔了下來,這下慘了,「等到放行後,我後輪的氣一定漏光了!」我心裡想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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俗話雖然說「禍不單行」,但是也有句「禍福相倚」。同行的車友,二話不說拿出他的打氣筒,幫我打氣。並跟我說:「Eddie 大哥,你會比我需要這打氣筒,你帶在車上吧!」說完,就滑下台9線,我連跟他說聲謝謝都來不及。

 

台東大武鄉

就靠著伊倫及文龍的幫忙,我也在入夜前,滑到了台東大武鄉。入住旅館後,得知伊倫及文龍已經騎到了台東市,我也讓他們知道,我也順利離開山區,準備明天搭火車回高雄修車。我們也約好,等他們騎到台北時在一起聚聚,我也順便把「救命的打氣筒」還給他們。

 

就這樣,我的單車旅行共計1,733KM,共費了22天,花費了NT$21,076就這樣地結束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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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一大早,站在大武鄉市區的橋上看日出,想著「這裡是台東ㄟ,早上可以看到日出ㄟ,我終於完成了我的旅行。」似乎出發日還只是昨天的事,心裡還曾經想過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完成旅行,但此時此刻我的確已經騎完整個台灣。雖然每一個人的旅行,所走的路途不盡相同,經歷過的遭遇也不相同,我想,唯一相同的是:當旅程結束時,在心中的那份感動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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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著跟石田裕輔(《不去會死》的作者)一樣的感受:很感謝在旅途中,曾經幫助過我的人,或是我拜訪的的店家、民宿,及與我一同騎乘在同一條路上的車友,你們讓我擁有不一樣的人生,讓我不只是每天在寫字樓裡埋首工作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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